後記

       2013年12月，浙江美術館的展览开幕后，我被邀請出席紹興博物馆《秋瑾组画》的捐赠仪式。在绍兴的路上，我已完全认不出这个地方：水泥建筑群一眼望不到边，宽阔的高速路，巨大的广告牌，堵满大街的汽车，中外名牌精品店、五星级饭店。这个城市的巨变，让我说不出话。

 

       館長钱小良先生和他的朋友沈刚教授带我再次参观了秋瑾烈士故居，再一次见到了烈士的后代。交谈中知道博物馆就建在原来关押秋瑾烈士的监狱旧址！

 

      我们到了市中心。停车步行几步，走到路边树荫下，沈教授指着我们脚下踩着的的小桥说：宋代的。转两个路口，乱哄哄的街边有一座拱形的石桥：隋代的！人群在上面走来走去，两个老太太靠在桥栏杆上说话。接下来又在徐渭青藤書院的小庭院里喝了一杯美美的绿茶。

 

       第二天出城，沿着唐詩之路的若耶溪到了赫赫有名的雲門寺。從東晉开始历朝文人雅士在此居停。王獻之在此專研書法，智永的鐵門檻丶退筆塜的傳說，他的《千字文》在這裡書寫，辨才和尚藏匿的《蘭亭序》在此被騙走，陸游也在此駐留賦詩。雲門寺還是中國佛教三論宗的祖庭。陸游的《雲門壽聖院記》：＂雲門寺自晉唐以來名天下⋯繞山並溪，樓塔重覆，依岩跨壑，金碧輝躍，居之者忘老，寓之者忘歸，遊觀者累曰乃遍，往往迷不得出，雖寺中人或甸月不得䚍也。＂

 

      一山四寺，一主四副已经没有了，一地砖石瓦砾。剩下的两三间侧房，住着老農婦。门口放着等人捐款的功德箱。可能是当年王獻之的洗硯池已经变成洗衣服、浇菜地的取水处，帶着豬圈的臭氣。沈教授讲着法云寺的辉煌历史，眼前的景象和那些完全没有关系。

 

      接下来，车开到了乡下，东绕西转，停在一个没有标志的小山坡前面。走过一片废弃的厂房，登了几十级石阶，上面写着：王阳明先生之墓。右手边看到一个牌子，小字写了墓地是日本人出资重建的。不用问，墓地一定在文革中被毁。然后，远道参拜先生的日本人出资重修了它。王阳明先生，多少朝代影响着中国人的大思想家。我们点燃了三柱香，恭恭敬敬插在先生坟上。香烟静静的缭绕，四周一片枯草树木。